街上走动的人，个个气息彪悍。

他们眼神警惕，手不离兵刃，腰间挂着形状各异的酒囊，或者沾着干涸血迹的袋子。

佣兵，散修，亡命徒。

三教九流，牛鬼蛇神，全汇集到了这里。

张凡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，是陈诗雨出发前特意为他准备的。

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，遮住了他大半张脸。

他将玄黄诀的气息完全收敛，只在体表模拟出一层普通的真元波动，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。

他走在人群里，毫不起眼，像一滴水融入了浑浊的溪流。

他的眼睛，却透过斗笠的阴影，一寸寸扫过周围的一切。

墙角的血迹。

店铺招牌上的刀剑刻痕。

路边醉汉腰间令牌上模糊的图腾。

每一个细节，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信息。

风清子跟在张凡身后，心里有点发毛。

这鬼地方，比他想象的还要乱。

他活了这么多年，自问也算见多识广，但黑石城这种地方，他还是第一次来。

这里没有规矩。

或者说，唯一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。

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张凡。

这小子，适应得倒挺快。

那步伐，那姿态，完全融入了环境，像一条在阴影里游走的蛇。

风清子不禁想，这张凡在进入诸天圣地之前，到底经历过什么?他身上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劲，可不是宗门里能养出来的。

“找个地方歇脚，顺便听听消息。”

张凡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，很低，很稳。

“前面有个茶馆，人多，去那里。”

四人很快找到了一家名为黑风茶馆的铺子。

铺子很大，也很吵。

里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修行者，高谈阔论，唾沫横飞。

店小二也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，肩膀上搭着一块油腻的布，动作麻利地给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。

桌子很油，凳子在摇晃。

刘长老皱了皱眉，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，仔细擦拭着凳面，才小心翼翼坐下。

陈诗雨则显得有些局促，她从未见过如此龙蛇混杂的场面，下意识地往张凡身边靠了靠。

“几位客官，喝点什么?”小二不耐烦地问。

“来一壶最便宜的粗茶。”张凡说。

小二撇撇嘴，转身走了。

在这里，实力决定了你受到的待遇。

他们这一桌，一个气息内敛的年轻人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，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老头，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老道士，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。

张凡对此毫不在意。

他的耳朵，已经像雷达一样，捕捉着周围的声音。

“……他妈的，这次亏大了!”

“接了个护送任务，结果在黑风口遇到一头铁背苍狼，兄弟们折了三个!”

“你那算个屁!老子前天去鬼哭涧外围采药，差点没被两个黑袍人当场给宰了!那帮孙子，跟疯狗一样!”

“嘘!小声点!你想死啊?魂殿的人也敢议论?”

“魂殿……”

这个词一出现，茶馆里嘈杂的声音，瞬间低了几个分贝。

张凡与风清子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。